我们的“对话”开始的时候,主人公韦加宁正躺在北京某医院的病榻上,与晚期癌症进行着生死抗争。41年了,韦加宁就像电影《红菱艳》中那位着了魔似的芭蕾舞演员,始终疯狂地跳呀跳,无法停止,直到最后倒下。这辈子,他的手外科手术记录是5万多例。
好人韦加宁 ——人世·人情·人缘对话录 彭宁 (2003.01.21)
□不要总是羡慕别人挣钱多,如果每天只是发牢骚讲怪话,那将 一事无成。只有珍惜活着的每一分钟,时时刻刻想着学点什么、做点 什么,才会积累起人生的财富,获得社会的尊重与认同…… ——韦加宁 彭宁(北京积水潭医院综合骨科专职党支部书记):永远忘不了 那道特殊的风景线。每天清晨7?00,我和韦主任同乘的那辆班车就 到了医院。往往是车门刚拉开,一个又一个早已“埋伏”在花园里的 患者刹那间就冒了出来。我 亲眼看见一位操东北口音的汉子与他的妻子热泪涟涟地冲韦主任 下跪。数年前,汉子被飞驶的火车拽伤神经和手臂,这次来京就是想 告诉恩人,多次手术恢复后的手臂手掌多么有劲儿,以至“帮助” 他没有下岗。一位爷爷抱着先天“并指”的宝贝孙女没了主意,韦主 任在医院假山旁席地而坐,用树枝给爷爷画开了3次分期手术的“蓝 图”。而当韦主任走到病房电梯间时,身后已老老少少跟上了一大串 ……手外科的病人“穷人”多,韦主任常常告诉他们下次看病不要挂 号,直接到花园里“堵”他。医院里每个人都知道早晨8点之前能“ 堵”着他这个诀窍,韦主任不会让任何人背上感恩戴德或送礼请客的 心理包袱———对韦主任,你根本就不用动送红包的心思。 李景英(韦加宁妻子,北京积水潭医院核医学科原主任医师、教 授,现已退休):这次加宁突患癌症手术后,还有病人拖儿带女手拿 X线片追到病房来,加宁仍强撑着坐起来,微笑着一遍又一遍地解释 病情,边讲边画手术示意图……去年夏天发现患病那天是星期一,班 车上的人都说他脸色不好。加宁做完7台手术后去查了血色素,仅有6 .8克。星期二,他没吭气,又做了4台手术。星期三,他又跑到二炮 总医院去做“助残”手术。星期四上午做了胃镜检查,发现是贲门癌, 已经食道转移。当时,仍有三四位亟待手术的患者家属堵在胃镜室门 口,苦苦请求韦加宁去做周四已排好的手术。胃镜室主任推门刚要告 知真情又只能忍泪掩门,因为当时,加宁的病情还须保密。41年了, 加宁就像电影《红菱艳》中那位穿了红舞鞋的演员,始终疯狂地跳呀 跳呀,无法停止,直到最后倒下……这辈子,他做了5万多例手外科 手术! 彭宁:韦主任的手术图谱堪称一绝,让人看了爱不释手。进修大 夫谁都想拿几幅去当样板,有的直接从病历里撕,而更多的是借病历 到街上去复印。一天,韦主任拿着自己画好的图谱书稿去复印,老板 不知他是韦加宁,特别高兴地接待他并告知:“这个韦加宁真神了, 每天来复印他画的各样手的人多了去了!” 李景英:1983年,加宁经王澍寰院士推荐,以访问学者的身份赴 美国密执安州大学BMMC医院手外科和肯塔基州路易斯威尔手外科中心 任客座研究员。他的导师、美国著名手外科专家AB.Swanson和Kleine rt为他的敬业精神和日以继夜为导师奉献出的几百张“世界上最美丽 的手外科图谱”而感动,十分 珍惜这个人才,特地送给他一对价值昂贵的助听器(加宁有听力 障碍)。7年后又请他再回密执安州并请了最好的耳科专家,免费为 他做了内耳手术。翌日,当加宁不用助听器而清晰地听到了树枝上小 鸟婉转清脆的叫声时,他激动地握着笔凭借想象精心绘制了内耳手术 图谱。那位耳科教授查房时,加宁将图谱作为礼物献上,教授一下子 惊呆了:“你怎会知道我做手术的步骤?!”由于加宁在美国成功地 做了多例断肢再植术,当地报纸一版又一版地夸赞他:“韦大夫在中 国是一位英雄,在美国也是一位英雄。”
□我不仅把工作当作责任,更把工作当成一种乐趣。不管我连续 熬了几天几夜多么疲惫,不管家里有什么不顺心的事,一旦上岗,一 切烟消云散。我面前只有病人,每一个病人都有一段故事,让我同情, 让我尊敬…… ——韦加宁 |